回到病房后沒多久,寶寶被送回來了。護士讓家人解開我的衣服,然后讓寶寶赤身伏在我胸口。這個小人兒軟軟的趴在我胸口的時候,我都不敢動,只能用手握著她的小腳丫。好小好小,我手掌可以完全包裹住。她靜靜趴著,都不再哭了。我們第一次這樣肌膚相親。日思夜想的寶寶終于抱在懷里了,那一刻真的覺的所有經歷過的苦難都是過眼云煙。而后的日子,無論有多難,想到她就可以有無窮的力量。
醫生產前的BC估重還是挺準確的,寶寶出生體重只有5.7斤。在我肚子吸收不到什么營養,所以挺小的。但是很健康,我一直擔心她會不會有什么畸形,因為我畢竟用了那么藥。確認過手指,腳趾沒有多出來,或者少掉,心里舒了一口氣。只要她出來了,就什么都不怕,后天也可以喂養好。
爸媽也很高興,在他們心里也放下了一塊石頭。而他那個時候已經忙著給家里去報喜了。打完電話回來說,家里人很高興,他們老徐家又添新成員了。晚上家里人聚餐慶祝一下。在那天還建了一個家族微信群,給他直播家里慶祝的盛宴,他也給大家發寶寶的照片。但是沒把我拉進這個微信群,現在想來也挺諷刺的,或許在心里從來沒有把我當作家人過。
本來我媽是打算帶寶寶的,可是看到剛出生的寶寶那么小,她傻眼了,她帶孩子的經驗都是三十多年前的,連尿不濕她都不會使用,大家一時手足無措。我說,趕緊請護工吧,這幾天在醫院你們跟著學學怎么護理。經我這么一提醒,他趕緊去找了。我媽這個時候表態,護工的錢都她來出。
很快護工阿姨找來了,醫院里有很多,產前有人來病房問過要不要,我們當時都沒有想太多,都說不要不要。結果生完,全體傻眼。根本不懂怎么弄這個小寶寶,生怕什么地方不到位。
護工一來就擠我RT,居然擠出來一點點,說要開奶,趕緊讓寶寶吸。我這才知道什么是使出吃奶的勁,小家伙把我吸出血泡了。但是忍痛還是要喂,可惜的是沒什么奶。她又不停哇哇的哭,護工說肯定是餓了,喂奶粉吧。沒辦法,把奶粉拿了出來。入院前裝了一部分奶粉在奶粉盒里。新手媽媽什么都不懂,居然連奶粉勺都沒帶。最后護工阿姨只好憑著經驗沖調奶粉。沖好了用勺子喂她吃,那小嘴砸吧的滿屋子都聽的見。吃飽了,立馬就入睡了。
我爸這個時候就回去上班了,說等我出院的時候再來。跟他說,這幾天需要他辛苦一下。他也答應了。
當天晚上,我媽回賓館休息去了。他在旁邊看著寶寶。隔壁床的中午出院了,傍晚又來了一個順產的,已經開始陣痛了。一直在旁邊叫喚,說疼的受不了了,要剖。護士說晚上沒手術的,要剖也要等明天早上醫生上班,讓她忍。實在疼的厲害就吸氧。
隨后這產后的第一晚就在隔壁床的不停疼到倒吸冷氣的叫喚聲中度過。聽她痛苦的叫聲,我慶幸我選擇了剖腹產。當時雖然麻藥勁過了,刀口疼,不能動,宮縮也疼,但是都是可以忍受的,鎮痛泵還在旁邊工作著。
半夜的時候,護士來了,說要給我壓肚子,淤血還要排。讓我抓緊欄桿,深吸一口氣。然后就下手壓了,我痛的差點暈過去。咬緊牙關熬過了"酷刑"。過了幾小時,又來壓了一次,說好了,這是最后一次,壓完長舒一口氣。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隔壁床被拉去產房了。我這才得以瞇了一會。沒多久,又被喊醒,讓我給寶寶喂奶,說,雖然沒有,也要讓寶寶吸,這樣才會有奶。
查房過后,我媽來了,他回賓館去補覺。這個時候,我還不能進食,因為還沒通氣。只能喝點水。點滴還在繼續掛著。手已經開始腫了,覺的有點疼。
中午的時候終于通氣了,說我可以吃流食了。餓了五頓,一口氣喝了一杯粥,感覺自己好受多了。
隔壁床終于在下午回房了,說多花了一千讓老公陪產,很快就生了。順產的就是不一樣,立馬就換了一個人一樣。說生龍活虎都不為過,而且特別興奮。開始不停給親朋好友打電話,我在一旁聽到最后,可以把她的生產過程背出來了。
這個時候病房里的人都說看出順產和剖腹產的區別了。她生完了就和沒事人一樣,而我還躺著不能動彈。
第二夜,實在困的不行睡著了一會。但是整個病區嬰兒的哭聲是此起彼伏的,要想睡好根本是不可能的。他也開始疲勞。不過還好,自己還給娃換了幾次尿不濕。要喂奶的時候就把護工喊來。她們晚上也睡在醫院,有需要就讓打電話,然后就會披著睡衣過來,都是隨叫隨到的。
第三天,護士拔了導尿管后,護工馬上要我起床,說不能再躺著了,一定要下床走動。
慢慢把床搖起來,扶我起來,刀口確實疼的不行。忍著痛慢慢下了床,慢慢挪去廁所。說是拔了導尿管后必須要自己上廁所,不然會有麻煩。
還好一切順利,就是刀口痛,掛點滴的手這個時候疼的已經使不上勁。護工一看說趕緊讓護士把鎮痛泵撤了。點滴也在這天掛完了,但是整個手腫的不行,只能保持手背向上的姿勢,如果翻轉過來,整個手背會疼的好像靜脈要斷了一樣。這樣的疼痛持續到了出月子以后。
護工同時還護理了隔壁床和她的寶寶。她家的總是不停哭,是個七斤多的小子,說飯量大,不停要吸奶,偏偏媽媽也沒有奶。問護士臺要了奶粉還是不夠吃。什么東西都沒有準備,就把我家的奶瓶借給他們沖調奶粉。
喂完奶后,我女兒似乎很喜歡護工阿姨,把她抱起來拍奶的時候,她的頭會緊緊靠著護工阿姨,而隔壁床的小子就不愿意,會不停哭,還把頭撇開。護工阿姨就開玩笑說,你看,小姐姐比你乖多了。我媽這個時候還不會喂奶,換尿不濕,正好借這個由頭說,那這么喜歡阿姨,阿姨就跟我們回家吧。護工阿姨這時候趕緊說她已經被雇主定走了,護理完我們,她就要去雇主家里了。
我知道我媽覺的自己搞不定了,要準備請月嫂了。可是之前我們都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傍晚,他睡完覺也來醫院了。我女兒正在吃奶。我突然想上廁所,喊護工阿姨過來幫忙,結果小家伙不肯松嘴。護工阿姨就捏了她的小鼻子,迫使她松了口,然后她哇的開始哭。護工把寶寶塞給他抱,開玩笑說,你媽媽要尿褲子啦,先不要吃了。沒想到小家伙心氣非常高。他在角落抱著她,護工扶我從廁所回來,撇了一眼孩子,突然發現不對勁了,說,這個孩子臉色怎么不對,嘴唇還發紫。嚇的趕緊去喊護士,護士過來一看也不對勁,打電話給醫生,說趕緊送新生兒科去。這個時候,大家都慌了,護士讓他趕緊把寶寶放在推車里,送去新生兒科。
我躺在床上什么忙也幫不上,心里不由揪心起來。
過了半小時,他給我發來信息說,在新生兒科觀察一會,目前醫生檢查了沒什么問題。臉色已經緩過來了。我的心才安了一點。
過了一個多小時,他才把孩子推回來,說醫生看過了,沒什么問題了。就是一開始哭的,一口氣憋的。護工在旁邊說,這孩子不得了,心氣好大,不給她吃奶,就氣成這樣。后來都領教了寶寶的脾氣,本來我們兩個人脾氣都不好,她是集大成者。
第三夜簡直就是噩夢,隔壁床的寶寶因為吃不飽,就不停哭,我女兒被吵醒,也開始哭。兩個嬰兒比著嗓門哭,一夜無眠。
熬到第四天,終于早上醫生查完房說我們可以出院了。
曾經看過這樣一段話,如果婚姻沒有問題的話,孩子就是這個家庭的粘合劑,錦上添花。但是如果婚姻本來就有問題,那么孩子就是這個家庭的催化劑,加快婚姻的分崩離析。
很多故事在開頭就已經注定了結局。我們的結局在孩子出生回家開始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