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的(來自三聯生活實驗室)感覺說的挺有意思的,分享一下:
每個一線城市的漂泊者,都會在城市邊界處,找到屬于自己的驛站。比如北漂們的低壓舒適區曾經是燕郊;廣漂想要養老時,可以去珠海享受生活;而滬漂們感到疲憊時的溫暖港灣,是昆山。
昆山,理論上是由蘇州管轄的縣級市,實際又不完全屬于蘇州。它距離蘇州市區有三四十公里,距離頗遠,乃至就連蘇州的電子乘車碼,都無法在昆山使用。同時它又和上海青浦區緊密相連,最近的地方只有一河之隔,幾步就能跨過去,是滬漂眼里的“上海編外社區”。
滬漂眼里,昆山四舍五入也算是上海的半個郊區,因此住在這即便算異地通勤,也能勉強接受。
同時大家在這里,還能享受到一份“上海賺錢縣城花”的快感,比如在租房上,就能省下三分之二的預算。“昆山一室一廳,平均租金只要兩千左右,在上海則是六千起步。”
打工人在昆山的飲食也更接地氣,“上海開在弄堂里的小店,一碗湯面都是二三十元,里面也沒幾根肉絲。但在昆山,只要十塊錢,就能吃一碗肉比巴掌還大的大排面。”
過去一些上海人提到昆山和青浦時,常說“寧要青浦一張床,不要昆山一套房”,但從航拍角度俯瞰,如今昆山已高樓大廈林立,對面的青浦依舊是一派田園風光。
人到幾歲:才會移居到昆山
01、
滬漂兩年,家住昆山花橋的小丁,形容“青浦是滬漂財富自由后,才可能會選擇的隱居地。那里的房子,基本都是建在村里的別墅,看著氣派,卻因為地處偏僻,出門很難打到車。相比之下,昆山對打工人則友好許多,坐地鐵11號線就能直達上海市中心,并且昆山的醫療資源和商圈配套,也比青浦要豐富許多。”
如今的昆山,已聚集著數萬滬漂,成為了編外的上海地區,“每天早上七點,從昆山花橋駛向上海的地鐵,擁擠程度不亞于市區里乘客最多的二號線。”
“乃至昆山中茵時代廣場附近,還有一片號稱‘昆山夜上海’的不夜城商業街,里面有連成片的霓虹花燈,和數不清的夜市攤,可供回家后的滬漂們消遣,而不用擔心昆山生活會無聊。”
初來上海的打工人,提到昆山往往會有一種誤區,覺得這里畢竟是另一個城市,就算生活成本再低,通勤也肯定是個難題。
只有生活經驗豐富的滬漂明白,昆山雖然不屬于上海,但交通上卻十分發達,“從花橋坐11號線地鐵,一個多小時就能直達上海市中心。昆山還有7條不同的公交線路,都能抵達上海,這些站點都分布在上海和昆山的接壤地,堪稱是為滬漂定制的出行方案。”
“而上海其它郊區的通勤,甚至還沒有住在昆山方便。比如佘山到市區的9號線,早上可能會限流,而寶山的滬漂,通常得先坐一段接駁公交,才能抵達地鐵站。”
滬漂四年的小寧,搬到昆山的原因,是受夠了在市區租房的憋屈。
她曾經住在上海的虹口區,“一間只有二十平的小開間,隔音差且沒有外窗,租金都要五千多。不僅自己回到家,感覺就像是在坐牢,就連養的貓都沒活動空間,只能每天趴在家里睡覺,變得肥胖且抑郁。”
去年,她決定為了自己和貓都能活得瀟灑一點,便在昆山花兩千八,租了套一百平米且帶雙衛生間的大平層,“從此貓有了自己的活動室,我也有了自己的書房,獨立客廳和餐廳。對比之下,之前在上海好像是在求生存,來昆山后才開始經營生活。”
02、
有人已經在上海奮斗了數年,但是距離能拿出一二百萬的首付,依舊是遙遙無期,便會考慮在昆山買房,為自己的生活兜底。
老家在沈陽的滬漂小健,前年花二十多萬的首付在花橋買房后,內心終于有了一種踏實感,“人到中年后,家里人一直在催我回老家買房,勸我總不能一直在外飄著,但我從事的是互聯網行業,回老家找工作收入至少減半。兩邊拉扯之后,便決定定居昆山了。”
“這樣勉強算是在上海有了個家,名義上也算對家里人有了個交代,實際上內心的身份認同也會變,不再覺得自己只是個滬漂了,而在上海有了歸屬。”
03、
住在昆山的滬漂,許多都已人到中年,“因為年輕人耐不住在這里生活的寂寞,更喜歡和朋友抱團住在一起,晚上一起蹲在靜安區的路邊喝酒。”
今年43歲的滬漂李哥說,“移居昆山的人,許多都上有老,下有小,所以即便月收入有一兩萬,也不敢亂花錢。”
“他們不是外界刻板印象里,從事廣告、金融或互聯網行業,喜歡住洋樓、喝咖啡的‘上海中產’,而是滬漂中,最務實的那群人。來昆山的目的,只是想要好好生活,同時還能攢下一點錢。”
昆山是多少滬漂的退路
有人說如今的昆山,已經和上海無縫接軌了。不光是交通上的便利,這里的大部分居民,也都是自上海而來。
“在蘇州別處,大家講的都是本地方言,比如太倉話,常熟話,但在昆山,聽到最多的卻是上海話。昆山和上海的飲食文化也更接近,上海面館里最火的大排面,和昆山特產奧灶面十分接近。甚至在青浦區,還可以點到昆山萬達的外賣。”
昆山如今是外界眼里的“小上海”,但住在這里的滬漂,并不完全認同這句話,“大家選擇昆山,不僅是因為它的上海光環,也是因為昆山有自己的配套規格。”
“它不是上海的郊區,而是蘇州的GDP百強縣級市,所以在發展上,更被地方所重視。比如滬漂在上海的郊區,看病得至少提前三天掛號,才能搶到市區三甲醫院的號。但在昆山,離家步行15分鐘內,就能去社區和三甲醫院一起辦的‘聯合病房’看病,享受一樣的醫療待遇。”
李哥說自己搬到昆山前,原本計劃這里只是自己住宿的落腳點,“平時的生活中心,還是在上海。”
現狀卻是“滬漂們在昆山,已經養成了一個獨立的生活圈。”
“比如周末時,很少有人會去上海湊熱鬧,大部分人都更愛去昆山附近的古鎮,偷得浮生半日閑。想找個地方修身養性,就去馬橋古鎮,鎮內有一條小河,沿岸全都是各種咖啡店和茶吧,裝潢比上海的咖啡店還要有格調。風格從歐式、新中式到復古美式應有盡有。”
“想體驗不一樣的風土人情,也可以去附近的寶島又一村,隨便拍照照片發朋友圈,都能引起周圍朋友的浮想聯翩,以為你是去臺灣游了。而你可以驕傲揭秘,這里不過是自己在昆山的家附近而已。”
當一些打工人實在疲憊,又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時,便會在昆山度過一兩年的GAP期。
小寧說,昆山附近的景點,時常聚集著各種流動攤位,“很多攤主都是暫時離職的滬漂,他們工作日時,喜歡去江蘇自駕游。等到節假日,就會把車停在游客扎堆的地方,打開后備箱原地擺攤。雖然賺的少點,但維持生活不成問題。”
她形容昆山就像是滬漂們和上海拉扯的極點,“有人既不想離開上海,又無力在本地安家,便會在昆山買房,讓自己在上海邊緣擁有一處生活錨點。一些打拼多年,感到迷茫的滬漂,也會來昆山過一種半逃離上海的生活,為自己留下一片緩沖帶,慢慢思考去留問題。”
放下執念的滬漂,才懂昆山有多好
許多滬漂們來到昆山后,真正理解了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含義。
“剛來上海時,唯一的愿望就是要留在這里,如今意識到,自己打工的目的,無非是賺錢和安家后,放下扎根上海的執念,去昆山過快樂的雙城生活。”
“昆山生活唯一的緊繃,只有早上通勤時為了節省時間,只能在地鐵上吃早飯和化妝。除此以外,你可以充分享受上海賺錢縣城花的快樂,住得起上百平的大房子,有條件能養一只狗,甚至還能見到上海沒有的世面——比如昆山天氣好的時候,可以用相機拍到崇明島同款的銀河星空。”
小丁說自己來到昆山后,一開始還思考過,這算不算一種消費降級,“周圍的朋友,經常問我是不是為了省房租,才搬去昆山那么偏遠的地方。”
“但后來我意識到,自己來昆山,反倒像是尋覓到了消費鏈條的盡頭。比如上海人喝的星巴克,其實代工廠就在昆山。我以前在上海時,經常搶不到的紐約芝士蛋糕,在代工廠里卻可以低價批發一大包,十分滿足。”
ENDING
小寧說,自己定居昆山后整個人都被滋養了,“以前每天的固定娛樂,只有深夜去唱便宜時段的純K,或是去巨鹿路一帶的酒吧瘋狂social。但在昆山回家后,最多吃個夜市就洗洗睡了,不然第二天根本起不來床。久而久之,就養成了早睡的習慣,眼袋小了,皮膚好了,頭也不疼了。”
她于是感慨,“住在昆山,大家會更踏實節儉地過日子,雖然還在上海工作,內心卻會和上海割席,覺得它只是自己搞錢的地方。于是,滬漂一旦住去昆山,人生就也基本定型了。”